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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锅剧毒咖喱饭,全村中毒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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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,除了在这些林真须美与保险金相关的案件中屡屡出现的“急性砷中毒”中出现的毒物之外,警方还需要进一步确定的是:亚砷化物究竟是什么时候被放入咖喱锅中的。

按照7月25日当天在场筹备的所有人员的回忆,警方清晰地还原当天发生在厨房帐篷中的场景。

13:00,咖喱制作正式开始。因为需要准备的咖喱量很多,因此咖喱制作被分为了两个组,分别负责A锅和B锅的咖喱熬制。林真须美和另外两位主妇负责的是A锅。在事后对现场的锅具进行的检验显示,B锅中完全没有亚砷化物,而A锅中的亚砷化物浓度很高。由于两组使用的咖喱、食材、调味料都是相同的,并且经过检验不含有亚砷化物,因此警方可以断定,投毒发生在分为两组进行料理之后,而且A组的三名料理者都具有嫌疑。

13:30,咖喱进入焖煮阶段。这时为了控制成品的咸淡,一名主妇曾经先后尝过了A锅和B锅两锅中的咖喱。这名主妇当天及之后并未出现任何的不适反应,在问及锅中咖喱是否有奇怪味道的时候,该主妇表示并未有任何异常。

从13:30至15:00,三名主妇轮换着照看焖煮中的锅,每次在帐篷中仅留一人。林真须美排到的时间是14:00至14:30。期间她的二女儿曾经来帐篷里找她玩,并且提出想要尝尝锅里的咖喱,但是被林真须美阻止住了。

14:30,另一位主妇来替班,林真须美在离开时说:“我就坐在一边看着来着,连锅盖都没打开过哦。”

15:00,咖喱锅停火,盖上盖子放在灶台上。从此刻至16:00,没有任何人进入帐篷。

16:00,在现场准备卡拉OK设备和舞台的人员到场,帐篷外人来人往。因为人员来往频繁,警方认为并不会有人能够趁此机会将毒物撒入锅中。

17:00,咖喱锅再次被加热,之后主妇们两人一组,将热好的咖喱端到了小吃摊位上,准备迎接客人装盘。这期间也不具备投毒机会。

17:50,参加筹备工作的人们开始聚集起来,两个咖喱摊位开始提供咖喱饭。

18:00至18:25,参加活动的居民们纷纷在咖喱摊位前排队,从A咖喱摊位总共卖出了70份咖喱。

18:25,由于现场出现了大量开始呕吐的人,咖喱摊位停止出售咖喱。

通过仔细地对比现场人员的来往情况,以及咖喱的制作进度,警方初步确定投毒的时间窗口仅有一个,就是在13:30至15:00之间的焖煮阶段。这期间因为帐篷内仅有一人的缘故,三名被安排来照看锅的主妇,都具有足够的作案时间。

而与林真须美一起负责轮班照看锅的其他两名主妇,各自的孩子都吃了咖喱后发生了中毒。从逻辑上来考虑,这两名主妇是不可能向锅中加入剧毒药品后,还拿给自己孩子吃的。也就是说,从具备投毒时间的角度来考虑,林真须美是所有人选中最可疑的人。

警方通过走访了多名参与活动筹备的居民,得到的证词也几乎是完全一致的,所有的可疑点都直接指向了林真须美。

于是警方的彻底调查,在年9月30日正式开始了。

这天早晨,警方来到了林真须美家门前,按响了门铃。在一脸平静的林真须美面前,警察出示了逮捕令和搜查令。

“林真须美,现在以保险金诈骗嫌疑为由,对你进行逮捕。同时,我们警方将对你的住处进行彻底搜查。”

林真须美没有进行什么抵抗,在记者们的包围之下,被警察带上了警车。随后,警方的搜查人员鱼贯而入,对林家的大小一切物品,无论巨细一律封存,带回署里进行检查。

与此同时,警方也开始对与林真须美一家有交往的人员进行走访,希望从她身边的人们身上,找到与投毒相关的更加确凿的证据。

警方的搜查很快有了结果。

从林真须美家中的下水道的淤泥里,警方找到了比周围土地高得多的砷含量。同时,在她家厨房的洗手池中,砷含量更是超过了下水道中的水平。

在林家年落成的新房子里,除了下水道中的残留之外,警方找到了一个透明塑料袋,里面检测出亚砷化物的残留,并且还发现了林真须美的指纹。然而,警方在这里并没有找到大量的亚砷化物。

在新房子的厨房中,警方找到了一摞蓝色的小纸杯,与现场发现含有亚砷化物的小纸杯完全相同。然而,这款小纸杯在附近的超市就有出售,并不能确定现场的小纸杯就来自林真须美的家里。

在林家老房子的车库里,警方找到了一包含有亚砷化物的药物。据林健治交待,这些药物是他以前经营灭虫公司时剩下的,一直扔在老房子的车库里。在问道“林真须美是不是还会时不时回到老房子来”时,林健治表示老房子已经改造成为“麻将室”,经常会有一些牌友来这里,林真须美也会过来,大家一起打麻将。

这样一来,原本似乎简单的案情,突然就变得复杂了:除了林真须美有可能从老房子里拿到亚砷化物以外,其他的牌友也同样具有这样的机会。那么会不会是这些牌友中,出现了投毒的凶犯呢?

在林健治的指引下,警方找到了林家的那几名牌友。通过提取口供,这几名牌友在活动当天都没有前往过现场,具有不在现场证明。同时,林健治当天只参加了16:00开始的卡拉OK大会的舞台搭建,并未在13:30至15:00的作案时间窗口出现在现场。因此,这些从林家新旧两处房子所收集到的线索,仍然将作案嫌疑指向了林真须美。

另一方面,通过走访林真须美的朋友、亲戚,警方了解到,在9月30日清晨,林真须美曾经给住在老房子附近的自己的亲哥哥打去了一个电话,在电话里,她特意嘱咐了哥哥“不要对警察提起家里的亚砷化物”。在追问道为何林真须美要给他打来这个电话时,她的哥哥回答说,因为那些亚砷化物是在年前后,林真须美托他代买的,并不是如林健治所言“是以前开公司剩下的”。

林真须美如此的有意隐瞒事实,让她的嫌疑更加加深了一层。警方决定提审林真须美。

林健治此时,并没有坐以待毙,而是通过花费重金,为林真须美找到了一位手段高超的律师。在律师的指引下,林真须美在警署中开始了为自己的辩解。

林真须美首先轻松地承认了自己“骗保”的事实经过,并且承认,此前在健治公司中由于“急性砷中毒”而出现的一死一伤事件,都是自己投毒所为,目的就是在于获取保险金。对于最初的致死事件,她仅仅承认了自己的投毒事实,但提出由于对剂量没有大概的把握,因此不慎将对方毒死。从她的本意来说,并没有要杀死对方的意图。

而对于林健治的砷中毒,她提出“是健治自己打牌赌输了钱,为了惩罚自己,而赌气吃下了含砷的农药。”

“那么,你又如何解释,林健治在住院期间前来探望他的朋友,仅仅是吃了你拿来的盒饭,就同样也发生了砷中毒呢?”

林真须美没有说话。负责审问她的警察继续追问:

“其实你是准备让林健治吃下那一盒盒饭之后,一命呜呼对吧?毕竟你给他上了高达5亿日元的意外身故险。”

林真须美和律师耳语一番后,表示反驳:“你怎么能够确定,那个盒饭就是导致他中毒的原因?有证据表明,我拿去的盒饭里有毒药吗?”

警方哑口无言。确实,由于事件已经过去了10年时间,当时此事也未当作刑事案件来报案,因此警方除了保险公司的记录之外,没有任何的物证。当然,警方也把“真须美可能尝试毒死你”的消息,告诉了林健治,可是林健治对此表示“完全不可能”。

“我们两人的夫妻感情非常和睦,还有四个孩子,她怎么可能想要毒死我?”

新婚时期的林健治和林真须美

就这样,林真须美承认了自己以骗取保险金为目的,对他人下毒的行为。然而对于发生的员工死亡事件,她表示只是“过失行为”。在警方看来,这无疑是一种避重就轻、欲盖弥彰的狡辩。

10月25日,和歌山市警方以“诈骗保险金”、“故意伤害”、“过失致死”等罪名,对林真须美提出了正式逮捕。然而对于投毒一案,调查却遇到了难题。

在警方建立证据链的过程中,林真须美发挥了强大的狡辩技术:尽管警方将亚砷化物的药品、留有亚砷化物残留的塑料袋及指纹,从她家中搜查找到的蓝色纸杯以及现场出现的蓝色纸杯等等证据,都一一展现给了林真须美看。但她却在律师的指导下,不紧不慢地问了警方两个问题:

第一,在现场找到的浅蓝色纸杯上,是否有自己的指纹?如果没有的话,怎么证明这个纸杯与她自己有关?

第二,在她家中发现的亚砷化物残留,如何证明与现场发现的亚砷化物残留,来自于同一个源头?

不得不多,林真须美的问题及其刁钻,而且恰好是在投毒事件的整个证据链上,警方唯独无法获得突破的两个点。

就这样,对与林真须美的审讯,进行得反而相当痛苦。在随后的羁押审讯期间里,林真须美大多数情况下,拒绝回答警方的任何问题,从头至尾选择沉默;同时,她也拒绝在每一次的审讯记录上签字,更回绝了检察院对她提出的“认罪就可以争取宽大处理”的建议。

她自始至终,都在坚定地宣称,自己“没有过,没有动机,也不可能去实施投毒”。

没有“认罪自白书”,也没有道歉,更没有一丝的悔过,林真须美就这样,在年5月13日,被检方提起公诉。

在法庭上,检方罗列出了多个证据,包括邻居、工作人员的证词,从林真须美家中进行搜索而找到的亚砷化物,以及很多沾染到了砷成分的家中摆设、电器。但另一方面,林真须美的辩护律师团提出,这次投毒惨案与林真须美没有任何关系,由于检方提出的证据并不确凿,应当无罪释放。

尽管缺乏各种直接证据,但和歌山市法庭在审理中,接受了检方提出的“推断证据”,作为林真须美有罪的判断。这一点,与年宣判的“黑魔女木嶋佳苗”几乎如出一辙。

年12月11日,在经历了约三年半的庭审之后,和歌山市法院做出了一审判决:林真须美的投毒导致4人死亡,事实清楚,作案手法恶劣,判处死刑。

面对这样的判决,林真须美对媒体表示,自己完全没有作案动机,是完全清白的。至于在庭上检方出具的,来自邻居、附近居民等等的证词,林真须美说:“这是他们嫉妒我家有钱的缘故。我一直受到他们的排挤。”

年12月11日,收到一审死刑判决的林真须美,在当天就提起了上诉。

年4月20日,林真须美的律师团提出了新的证据,认为检方对“在林家发现的亚砷化物”和“在现场发现的亚砷化物”不能确定为同一种物质,更不能确定来自同一来源,因此在证据链上有明显的漏洞。在上诉中,被告一方仍然坚持了无罪的论调。

而检方在这段期间,也拿出了更加令人叹为观止的证据:

年开始,林真须美将2名流浪汉带到自己家,并安置在了老房子中。同时,她又带回了2名老年无业者,安置在自己的新家中,名义上作为“仆人”。从这一年开始,她为包括丈夫林健治,以及牌友3人、仆人4人在内的总共8名男子,购买了4家公司总共41份保险。受益人都是林健治的名义。

年起,一名“仆人”开始出现原因不明的昏厥、意识不明;几名牌友中,也有一些出现了在林家打牌的过程中突然昏倒的现象。最终这些疑似的健康问题,都成为了林真须美获得保险金赔付的途径。

年2月6日,林健治感觉全身发冷,于是林真须美便煮了汤药让健治服用。在喝下汤药后,林健治立即出现了呕吐及腹部剧痛,医院后确诊为急性砷中毒。检方认为,这是一次意图在于杀死林健治的毒杀未遂。

年9月22日,一名寄居的流浪汉在吃下了林真须美制作的牛肉饭后,出现了急性砷中毒的症状,医院进行抢救后,林真须美获得了万日元的赔偿金。

年10月12日,另一名流浪汉吃下了林真须美制作的麻婆豆腐后,出现了剧烈的呕吐,但并未就医。10月19日,他又吃了林真须美做的海鲜盖饭以后,还是剧烈的呕吐,在医院进行了抢救,随后林家获得了万日元的赔偿金。

年3月28日,家中的“仆人”吃过了林真须美做的乌冬面后,呕吐后并出现了昏迷。林真须医院确诊,但并未检测出砷中毒。

尽管这些证据无法将“投毒案”直接指向林真须美,但通过这些案件的实情,相信各位读者此时心中,也对真须美这名“投毒惯犯”的疯狂程度,有了相当程度的了解。

也许唯一无法解释的,就是“林真须美为何要对居民们投毒”。

按照林真须美一贯的行为来看,她对自己所圈养的流浪汉们进行投毒,其目的在于获得高额的保险赔付金。而对自己丈夫林健治的投毒,除了以保险金为目的之外,更掺杂了对于丈夫发泄“恨意”的因素。

在邻居中,也流传着“林真须美偷偷养小白脸”的传闻,但并未找到确凿的证据。

而从林真须美日常与邻居们的矛盾来看,她对周围人,是否也存在着恨意,于是趁这一机会实施了“无差别投毒”呢?

从逻辑的角度来说,这是完全可能的。然而从直接证据的角度来说,警方又找不到那缺失的关键一环。因此,所有在法庭上所呈现的证据,都是“合理的推断”以及“通过排除法得到的结论”。

对于“投毒”的指控,林真须美被告由始至终,都从未承认过。

正是这样的原因,也让许多社会活动家和法律界人士提出,对林真须美投毒的判决,是一起冤案。

在历经了大阪高级法院和东京最高法院的两次裁决之后,年4月21日,案件发生过后第10年,最高法院给出了最终的裁决:

“基于科学鉴定结果以及状况证据,可以充分证明被告林真须美就是本案的犯人。维持最初的原判,判处死刑。”

年5月18日,林真须美被确定死刑,关押至大阪看守所。

让我们再回到年。

经过三天三夜的连续抢救,7月27日中午,吃下了剧毒咖喱饭的井上加奈终于苏醒了过来。她想起自己在昏迷之前,看到的倒在地上的好友鸟居幸,于是急切地询问了母亲。她的母亲只是含混地回答她说:“阿医院,情况还不知道。”但是每当病房里的电视播报起这起事件时,母亲总是急匆匆地关上电视。

8月1日,当母亲回家去取换洗衣物时,加奈从电视中得知了自己最好的朋友阿幸不幸丧生的消息,当即从病床上跳了起来,想要跑出去。赶来的医生和护士将她按回了病床上。少女撕心裂肺的哭喊声,让整层病房的人们都围拢了过来。

年今天的井上加奈,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。她为自己的女儿也起名为“阿幸”。

“如果那天我没叫她一起来吃咖喱饭的话,阿幸一定不会出事。现在也会有了自己的宝宝吧...”

在事件中幸存的63名中毒者中,有31人留下了永久的后遗症。其中15人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四肢麻痹以及肝肾损伤,3人下肢瘫痪,1人心脏机能异常。

由于协助诈骗保险金,林健治同样被判处有期徒刑8年。年保释出狱后,由于长期的砷中毒所导致的影响,林健治目前已经丧失了行动能力,肝肾功能严重衰竭,只能靠高强度的护理活着。

对于林真须美对他的“毒杀”,他仍然表示“不敢相信,觉得妻子不是做出这种事情的人。”

由于父母都双双被捕入狱,林真须美的四个孩子都被送进了儿童养护设施(孤儿院)。在养护设施里,大儿子林真也(化名)遭到了孩子们的霸凌:被大家叫做“POISON(毒药)”,头发被人在夜里剪掉,吃的咖喱饭里被人混入洗衣粉等等。18岁从养护设施毕业之后,亲戚们都不愿接纳他,于是他只好打零工为生。在一家餐饮店打工时,当店主得知了他就是林真须美的儿子时,以“有碍食品安全”为由,将他辞退。

“哪怕我什么都不干,都会别人叫做是杀人犯的儿子。这样的烙印会跟着我的一生。人生没有一丝希望。”

幼小时“用成捆的现金当积木玩”的日子,在他现在看来,只是一个虚幻的梦而已。

真也每年还是会在母亲生日这一天,去看守所探望她。

年4月,在最高法院给出了死刑的最终裁决之后,林真须美的房子被不明身份人士放火,付之一炬。

在看守所中已经被关押了10年,等待着死刑执行的林真须美,仍然在竭力地申请“案件重审”。无论对任何人的来访,她都始终重复着“我是无罪的”。

据监狱里的看守说,林真须美在17年之后,精神已经大不如从前,牙齿也已经开始脱落。每当有人来探望,看守在牢房门口叫她出来时,她总会露出恐怖的神色,犹犹豫豫地不敢迈步,以为死刑执行的日子到来了。

“为什么是我?为什么要把死刑强加在我的身上?”她不止一次地对来访的媒体说。

而那些在事件中不幸失去了亲人的人们,那些留下了终生后遗症的人们,那些直到今天还谈咖喱饭色变的人们,也不止一次地问过:

“为什么是我们?!”

这就是《和歌山咖喱投毒事件》。

明天为大家带来的是座间市的一起连环杀人案:

《在家里摆放九具尸体,是种怎样的体验?》

同一时间,不见不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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知乎:李淼

春节期间三平台连续更新,感谢各位的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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